哈佛商业评论

孔茂功（Michael Curry）是美国圣公会大主教。2018年英国皇室婚礼上的激情讲道，让他在全球迅速走红。孔茂功是第一位担任美国圣公会大主教的非白人牧师，在当下的分裂时代，他积极倡导爱与团结。

HBR：你为什么想成为牧师？

孔茂功：上大学时我就意识到，自己想做对大众和社会有积极影响的事。我考虑过公共服务，小时候就参与过鲍比·肯尼迪的竞选工作。但我爸是牧师，我爷爷是浸礼会牧师，我家有这个传承。上学时，我读到马丁·路德·金的文章，认识到我可以在基督教传统之内，做出对社会真正有益的事。

在有争议的问题上，你如何争取立场不同的两方的支持？

如果有共同点，就要先强调它。在与全球圣公会领袖讨论同性婚姻问题的过程中，这种方法曾发挥作用。我第一次与他们会面时，美国圣公会刚刚宣布允许同性婚姻，这引起了巨大争议。但我解释说，这个决定来自我们共同的信念：“我相信我们遵从耶稣的教诲，爱邻人也爱自己。”当然，谈完之后我们不会一起唱美国黑人圣歌，但分歧得到了缓和。

你在紧张局面下如何控制情绪？

要对自己坦诚，承认你现在情绪不好。掌控我们的，往往是我们不自知的东西。然后可以想想你情绪不好的原因。佛教在这方面很有智慧：佛祖的教诲是，人类所有困境的根源都在于自我为中心。如果你能克制自我，就能克服那些冲突。当我超越自身立场，就能更灵活地考虑事态。

你领导的组织有170万成员（包括我自己）。你是否曾对承担这个角色产生过怀疑？

除非是傻子，否则任何承担新领导职责的人，都会经历自我怀疑。我现在仍会。但我从不怀疑自己从事这项工作的理由。我的使命是帮助人们与神、与他人建立爱的关系。如果你很相信自己的使命，就能克服一切困难。多年前，我与一位给我擦鞋的年长黑人绅士有过一次对话。妻子去世后，他一直独自抚养儿子。他儿子很聪明，被一所名校录取。我记得他说：“我已经厌倦擦鞋了，这工作很辛苦，得整天弯着腰。但只要能供儿子上完大学，我就会一直干到基督降临。”

你如何鼓励人们把爱带到工作场所？

过去几年中我逐渐开始认为，爱不仅是一种情感，更是对某种共处方式的持守。作为情感，爱更多关乎你的感受，而非对方的感受。但作为承诺，爱意味着把对方的利益看得和你的利益同样重要，甚至高过你的利益。这种无私，就是耶稣在新约中谈论最多的爱（agape）。在为你无私奉献、带来积极影响的人身上，你能看到这种爱，比如父母、老师、童子军首领、教练等。继续思考，你就会意识到，任何主动对社会有所贡献的人身上都有这种爱。诺贝尔奖里没有自私这一项。我们认可那些不计付出奉献自己的人。因此每当我要做一件事，我都会想，这是自私还是无私？我不断请人们思考这个问题：自私还是无私？

你如何回应批评者？

有人问我，爱的道路对生活是否有现实意义？作为CEO或议员，我真能围绕爱构筑生活吗？如果我是见惯人性之恶的检察官呢？我的回应是：如果你把爱看作一种情感，那不行；但如果你明白爱是一种承诺，答案就是肯定的。

像英国皇室婚礼那种场合，你的听众人数众多且非常多样，你会如何准备？

我会有点焦虑不安！不过我会像普通牧师准备周日讲道一样去准备。我在俄亥俄州的教众里有律师、博士、医生，还有几位在夜间做清洁的70多岁女性。在同一场讲道中，我必须兼顾所有人。我发现需要有几种不同的阐释方式，但我传达的信息是相同的。是教众教给我如何同时对王子和平民讲道。

你对其他少数群体领导者有什么建议？

坚守你最初听到的召唤。我碰巧是非裔美国人，碰巧是男性，碰巧已婚。但在牧师这份工作中，我的动力来自对自己使命的坚持。